中医以为肾是先天之本,其机能之涵义甚广,举凡泌尿、繁殖以及成长发育皆属肾之所司。《内经·素问》诸篇纪录“肾主水”、“司二阴”、“主五液”(即汗、涕、泪、涎、唾),“肾者做强之官,伎巧出焉”、“肾者主蛰,封藏之本,精之处也,其华在发,其充在骨”,“肾主骨髓”。又在《素问·邃古隽永论》云:“夫君八岁,肾气实,发长齿更。二八,肾气盛,天癸至,精气溢泻,阴阳和,故能有子。三八,肾气平衡,筋骨劲强,故真牙生而长极。四八,筋骨兴旺,肌肉满壮。五八肾气衰,发堕齿槁。六八,阳气枯竭于上,面焦,发鬓颁白。七八,肝气衰,筋不能动,天癸竭,精少,肾脏衰,形骸皆极。八八,则齿发去”。由此可知成长发育,膂力兴替,亦无不与肾相关。在病理上,浮肿、多尿、癃闭、遗精、早泄、阳痿、疝气、骨痿、腰痛、足软、头痛、昏倒、耳鸣、不眠、喘气以至白叟之大便秘结,丁壮五更泻,以及小便失禁等,无不责之于肾。其余脏器之亏折,亦可从肾治。至于道家所云:“守丹田,通督任,固命火”。也均归之于肾。然在当代医学言之,则是狭义的,肾脏只为泌尿器官云尔。予将肾病之广义狭义的为一谈。肾炎(包含肾小球肾炎,肾盂肾炎),可分为急求性、慢性两种。急性之根源有二:一为外来,多由外感引发。一为内发,即肾脏自己病变而致者。且须识别寒热底细。治寒证罕用麻、桂、附子、细辛等,治热证则用知、柏、芩、连、石膏之类,补虚用参、芪、术、桂、草,泻实可用泽泻、猪苓、商陆、篇蓄之属。
慢性者其根源亦有二:一为急性之转换,一为形骸亏折。其证候展现多属虚寒,惯用金匮肾气、济生肾气丸等方,补阳药有破故纸、巴戟天、川椒、肉桂,补阴药有山萸、枸杞、菟丝、熟地、五味等。
昔人论治浮肿,言水之根源在肺在肾,即肺为水之高源,肾为水之根源也。《素问·水热穴论》曰:“肾者至阴也,至阴者盛水也,肺者太阴也,少阴者冬脉也,故其本在肾,其末在肺,皆积水也”。因此中调节浮肿亦不皆从肾治,宣通肺气亦是治水之法;而脾虚不能运化水湿,健脾亦是一法;故昔人治水按上中下三焦即肺、脾、肾三脏为治。总之不管急性慢性之肾炎,有浮肿者,皆从水治。《金匮要略》有风水、皮水、正水、石水等说。
肾炎有发烧之病症时,仍须分辩底细,给以苦寒或甘寒之药治之。肾盂肾炎之发烧,余领悟重用茅根甚效。消除尿中卵白,可用少量云南白药,或有效花生米不去细皮,每早煮熟一两,不加盐连汤服,亦有重用附子或重用茅根之治验。
1.风热外袭水肿案(急性肾炎)
王某,男,23岁,病历号52、6、。
病发二十余日,过午寒热,头面出汗,小便色赤,颜面手脚浮肿,口渴思饮,大便干,三、四日一行。经病院查尿有红细胞,卵白及上皮细胞等。
苔薄白,舌质红,脉浮数。
辨证立法:外邪侵犯,营卫痞塞,遂致水气不成,渗溢而为浮肿。正邪搏结,因发寒热,里热甚炽,口渴思饮,迫血妄行,热入膀胱,法当清热利尿,润燥止血治之。
处方:
白苇根20克白茅根20克大生地10克鲜生地10克冬葵子12克云茯苓10克冬瓜子12克旱莲草30克车前草10克车前子10克(布包)朱茯神6克朱寸冬10克仙鹤草12克风尾草10克甘草梢6克阿胶珠10克瓜蒌子10克瓜蒌根10克
二诊:服三剂,尿中红细胞缩小,小便量亦增长,大便仍燥,浮肿照样,寒热犹做。
处方:
前线加火麻仁12克,再服三剂。
三诊:服药三剂,经检尿仍有细胞及卵白,小便尚不通利,大便较干,下肢浮肿见轻。
处方:白苇根30克白茅根30克大生地10克鲜生地10克酒*柏6克酒*芩6克炒香豉12克山栀衣6克旱莲草12克车前草12克冬瓜子12克冬葵子12克赤茯苓10克赤芍药10克瓜蒌子10克瓜蒌根10克郁李仁6克炙草梢5克晚蚕砂(炒皂角子10克同布包)
四诊:服药四剂,寒热已退,病院检尿仍有小批红细胞及卵白,上皮细胞。浮肿虽渐消,而晨起面肿,晚间腿肿较重,口干舌燥尚未消退,拟猪苓汤、葵子茯苓散加味治之。
处方:
淡猪苓10克赤茯苓12克赤小豆12克车前草12克旱莲草12克冬瓜子12克冬葵子12克阿胶珠10克滑石块10克(布包)炒泽泻10克仙鹤草15克炙草梢3克
五诊:
药服六剂,病症减除,饮食就寝二便均已如常,经病院检尿仍有小批卵白,拟予丸方便服。
处方:逐日早服六味地*丸1丸,午服云南白药0.3克。
按:昔人所谓风水、皮水者,其病症多与当代医学诊断之肾炎投合,本案就是此类疾患。经治五次,病症基础消逝,但卵白尚未全除,故予常方六味九治之。云南白药可治肾炎后尿中卵白久久不用者,亦治肺结核阴虚潮热。
2.脾阳不运水肿案(慢性肾炎)
周某,男,20岁,病历号52、10、。
患肾炎已有九个月,病院调节,浮肿一度消退,嗣后回家颐养,又渐肿胀,在乡屡次服药未效,故来京求诊。
现症:满身浮肿,小便不利,腹胀不思食,困乏无力。
舌苔薄白,脉沉涩。
辨证立法:原罹肾炎,调摄不妥遂成慢性疾患。肾气不充,脾运不健,水气泛溢,满身浮肿,经查亦有腹水局面,拟通肾阳,健脾行水法为治。
处方:
川桂枝10克淡猪苓10克建泽泻10克赤茯苓12克赤小豆12克冬瓜子30克冬瓜皮30克杭白芍10克野於术6克川厚朴10克车前草12克旱莲草12克白通草5克川萆蘚10克川石韦10克炙草梢3克
二诊:
药服二剂,腹胀稍减,小便增长,浮肿未见消,药力未及,宜多服数剂窥察。
处方:
前线赤小豆增至24克,加*芪皮12克,冬葵子12克,炒韭菜籽6克,益元散10克(布包)。
三诊:
药服六剂,小便量未见增长,而大便溏泻数次,腹胀减。
处方:前线*芪增至30克,加*参10克,防已10克,苍术10克,再服六剂。
四诊:
服药六剂,情形杰出,又再服四剂,小便增长,浮肿消减,腹部胀满大为好转,食欲增加。
处方:
桂枝10克杭白芍10克绵*芪30克炒白术10克淡猪苓6克川厚朴10克云苓块15克汉防己10克炒泽泻10克大腹皮10克大腹子10克冬瓜子30克冬瓜皮30克地篇蓄10克炙草梢5克
五诊:
又服十剂,浮肿全消,惟晨起颜面尚觉肿胀,腹部胀消,颇感轻松,食欲甚好。
处方:
前线加*参10克,再服十剂后,原方加五倍量配制丸药,还乡便服,仍忌盐酱诸物。
按:本案为慢性肾炎,治之较难,施师不停以五苓散合防己*芪汤为主方加味治之,*芪用至30克,先后数十剂共用二斤余,按《冷庐医话》曾记一医案,用生*芪克,糯米酒一蛊治浮肿,先后共服数斤*芪而愈,盖浮肿之孕育,在于水聚于皮里膜外,使腠理紧固,水被驱除,肿胀遂消,查*芪有益尿影响,曾经当代科学阐明,其治慢性肾炎,疗效甚显,按*芪不但有益尿影响,且有补气之功,气足湿退,水肿得消。
3.肾阳空虚水肿案(慢性肾炎)
马某,女,46岁,病历号51、7、。
昨年八月间曾患肾炎,病院调节,肿消出院。返家后,时时发觉颜面及两足浮肿,腰酸胀,头晕心悸,胸闷不思饮,巨细便均不畅,混身无力,就寝不宁。在乡村虽服中药及偏方,迄未见好。
舌苔白腻,脉沉弦。
辨证立法:
前患肾炎,虽经调节好转尚未完全全愈,以至病邪稽留遂成慢性疾患。肾阳不充心阳亦损,浮肿、心悸、头晕、腰酸之症见,命门火衰,致使脾运不健,故有胸闷不食,手脚疲乏无力,拟温肾阳,强心、健脾、行水治之。
处方:
嫩桂枝6克淡附片5克川续断10克川杜仲10克赤茯苓12克赤小豆20克野于术5克淡猪苓10克炒远志10克姜厚朴5克冬葵子12克冬瓜子12克旱莲草10克车前草10克炙草梢3克
金匮肾气丸20克(包煎)
二诊:服药四剂,诸症均有所减弱,病程已久,非数剂即能显效,前线桂枝加至10克,增*芪25克,再服六剂来诊。
三诊:
服药六剂,浮肿消,小便增长,心悸腰酸均见好转,就寝尚好,食欲稍强,惟二便仍不通行。
处方:川桂枝10克北柴胡3克杭白芍10克野于术5克淡猪苓10克赤小豆12克冬葵子15克炒枳实5克赤茯苓12克冬瓜子15克车前草10克旱莲草10克风化硝6克全瓜蒌25克怀牛膝6克炒皂角子(晚蚕砂6克同布包)10克白通草5克炙草梢3克
金匮肾气丸20克(包煎)
四诊:前线仍服六剂,巨细便均通行,食欲增加,精力强大,未见浮肿,但觉腰酸,指日返乡希予常方。
处方:
逐日早服滋肾丸10克,晚服金匮肾气丸10克。
按:慢性肾炎,久久未愈,常致心脏亦受影响,按中医理论言之,君相相资,肾病及心必助命火,相火旺则脾运亦健,浮肿自当消除,故治慢性肾炎常常以金匮肾气丸收功。
4.下焦湿热案(急性肾盂肾炎)
王某,女,34岁,病历号52、11、23。
病已旬日,初起症如伤风,旋即腰部感到痛苦,排尿时尤觉不适,小便浑浊,尿意屡屡,而尿量缩小。经西医诊为急性肾孟肾炎,饮食尚可,因排尿屡屡,卧担心枕。
苔薄白,舌质红,六脉浮数。
辨证立法:湿热蕴郁下焦,肾及膀胱均受其损,排尿不利,腰痛不适。小便浑浊者湿热蒸熏之故也。拟清热利湿活瘀治之。
处方:
车前草10克炒韭菜籽(血余炭10克同布包)10克海金沙(益元散12克同布包)10克旱莲草10克金银花12克白薏仁12克川*柏5克白茅根30克赤白苓各10克炙草梢3克条*芩6克炒泽泻10克淡竹叶6克血虎魄末3克(分二次冲)
二诊:
服药四剂,尿量增长,痛苦减弱,排尿时仍感不适,小便浑浊不清。
处方:
台乌药6克川萆蘚10克益智仁5克石菖蒲5克川*柏5克炒莱菔子10克(布包)滑石块10克(布包)金银花12克血余炭(海金砂10克同布包)10克炒泽泻10克白薏仁12克炙草梢3克淡竹叶6克小木通5克云苓块10克白茅根30克
三诊:
前线又服四剂,腰际及排尿时之痛苦已见好。小便清长不混,拟予丸方收功。
逐日早服萆蘚分清丸10克,晚服知柏地*丸10克。连服旬日,白滚水送下。
按:中调节肾盂肾炎,以利湿清热法治之,堪称内洗法。浑浊清除,热不蕴郁,病痛即解。韭菜籽入肾治小便频数尿血,伍血余炭可治尿道炎症,白茅根重亦有消炎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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