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口白癜风医院朝自己微笑
儿子拿着老师布置的作文题“给自己一个微笑”出神,苦着脸儿,我看着觉得有趣。给自己一个微笑?是富有诗意和哲理的题目,上初一的孩子有能力完成这篇作文吗?我不能肯定。进入中学以来,功课紧了许多,花在学习、作业上的时间骤然多了起来。他有些紧张,我的心里也着急。在他作业做得慢了,考试成绩差了的时候,我会训斥他,为此他常常委屈。孩子不藏假,心里不高兴了就会写在脸上,此时对我自然也就没了笑脸,大约“给自己一个笑容”的事情也就无暇顾及了。我呢,对自己微笑过吗?这普普通通的表情,在印象里似乎已经很遥远,遥远得隐隐绰绰找不出微笑的记忆。微笑,对人来说其实是非常平常的表情,既不要劳心,也无需劳力,面容一展就成了,可做起来却不容易。据说动物也有笑的表情,马笑唇,狗笑尾。那是情之所至,本性使然,很真诚。不过,就算人的微笑参杂了功利,总比一脸乖戾之气强。然而,可曾记得我什么时候对人微笑过,或者什么时候人家对我微笑过吗?真想不起来了。虽然我们都相信,自己真的微笑过,但具体是什么时候、什么情况下微笑却模糊了。但肯定对别人微笑过,譬如对上司,对需要套近乎的人;人家也会对我笑过,譬如街头促销者。但这都不应该算是微笑,微笑不是装出来的,而应当如静静水面上微风吹出的涟漪。有段时间曾提倡过“微笑服务”,在某些领域,微笑还被制定成了标准,譬如说露出牙齿,不多不少要正好八颗才符合要求。听到这话我就会笑,当然算不上微笑,而是有些接近冷笑。微笑,应该发自内心,若非从心里发出的笑容,则犹如一副面具,或者叫做皮笑肉不笑。这种笑,反而会令彼此之间产生出无形距离。最让我刻骨铭心的微笑,还就是出现在儿子的脸上。十几年前,我坐在医院产房外面的木椅上,护士将儿子从产房抱出来,我迫不及待迎向去。他瞪着双清亮的眼睛,似乎在注视着我,然后朝我微微一笑。就这么一笑,我突然觉得彼此间有种血肉联系,很感动。后来,我把这一情景告给别人,几乎没人相信才从产房抱出来的小毛头能睁开眼睛,也没人相信他那么小居然会笑。我当然无法让那一幕重现,也不想再给人家说这件事,但我想到那一刻,心中必定是柔柔的,软软的,恰如有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我疲倦的心。记得那时候我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孩子,他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微笑,孩子一定做梦了,他的笑容就像一泓清碧的池水水面上,一缕清风吹出的涟漪,轻轻漾动,静静散发开去……回想记忆中的微笑,还有祖母的,老人家去世几十年了,我似乎还能感觉到她微笑的温度。我从小跟着祖母长大。她的孙子孙女很多,大概对我耗费的心血是最多的,那时候有人跟她开玩笑,说我是她的“满儿子”。现在想来,我不生活在父母身边,但享受的父爱母爱并不少,全赖祖母赐予:灶堂上总有热乎的饭菜等我放学归来;不管多晚的夜,她窗纸上透出的桔*色的煤油灯光亮,一直望着我回家。有次在学校,同学用来打桃子的石头砸破了我的头,奶奶迈动一双小脚赶到学校背我回家,背一段歇一会,然后再背。回到家奶奶累得全身衣衫被汗水湿透,脸色苍白,但她脸上一直安静地笑着,说别人砸了我,不是调皮所以不怪我。待我似睡非睡的时候,祖母用手轻轻抚着我的头,大滴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……后来,奶奶病了,重病。那时候我正上初中,但不知道什么原因,那段时间我就是不愿意去学校,一到教室,我就急急忙忙想回到祖母身边。人家说我懒,说我逃学,奶奶听了只是微微一笑。我觉得我与她之间心是想通的!一天早晨,她用鸡蛋炒了碗饭,让我吃了去上学去,然后扶着墙送我到门口,她依着门朝我温和地笑……我才上了一节课,心中气血翻涌,书包也顾不得拿了,急忙奔回家去。奶奶床前围了不少人,但老人家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,看到我冲进来,她阖然而逝,慈祥脸上凝固着笑容。祖母这一刻的笑容定格在我脑海中,每每想起,我的双眼湿润,内心里却满是温暖,继而也会微笑,对着天国的奶奶,对纷繁的生活,也朝着我自己。